【萧连】《灯花拂剑局续》（五）
（五）
“这几处我们也搜寻过了，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转悠了一大圈，几个看热闹的人似乎有些失望。
众人又转过几个别院。
他们努力想发现点什么无垢山庄的秘密，却又不能派手下大肆搜查。除了曾放置割鹿刀之处外，对于其他地方只能看个表面。
然而表面查看，只能看出这是个整洁雅致的山庄。
无垢山庄里的一切井井有条，所有的布置似乎都严密而谨慎，毫无线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未破晓时，盛鲲已经遵照连城璧的吩咐，在萧十一郎走后派人仔细清理了他留下的痕迹，所以他们自然查不出什么东西。连城璧在夜里督促萧十一郎离开就是为了让盛鲲能早点安排人清理干净。
连城璧已经对人们的猜忌有所防备，做出了一系列周密的应对措施。
几人本就心怀别样的心思，此时找不出任何破绽，只能说些场面话，转移众人的关注点。毕竟，连城璧也不是人人都得罪得起的，若是无端惹得连庄主心生嫌隙，也并不划得来。
无垢山庄真是处处风景秀雅，令人心驰神往。”
“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连庄主，我这儿有件事，不知是否要来让大家一同处理一下？”祁连派掌门说道。
连城璧对他笑了笑，看着他。
祁连掌门招了招手，让手下带一个人上来。
只见祁连派弟子领上一人，此人穿着的衣裳略有些破旧，却并不廉价。连城璧看到后不紧不慢地掠过盛鲲的身旁，再走近了那人。
而无垢山庄在场的还有其他人，有几人在看清他的脸后微微张开了嘴巴，有些讶异。
上前之人站到了祁连掌门的身前。
祁连派掌门扬起嘴角正打算说些什么。
忽而，一人冲进人群，长剑飞刺来人。
那人惊骇之下接招抵挡，但来者是无垢山庄拔尖的高手，他与之武力悬殊无法匹敌，在中剑后一瞬又立刻中了一掌。
这势头让祁连掌门始料不及，他下意识出手相助，不料当初中的那一掌已经震碎了那人的心脉，已经再没有机会救下这证人。
而连城璧全程没有任何行动，淡然地在一旁观战。
连受重创，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那人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便已殒命当场。至此，连城璧刚说完出口制止的话语。
“无垢山庄都是这么随意杀人的么？”
祁连派掌门无法逆转局面，怒极，咄咄逼人道：“他与你们宿无恩怨，为何见人就杀，恐怕有违连庄主侠义无双之称号吧？”
“以命换命，天经地义。”回答他的不是连城璧，而是方才的贸然出手者。
“他还能活那么久，也是他的运气太好了。”这一句是盛鲲说的。
连城璧看着尸体皱了皱眉头，对冲上前去的属下说道：“你与他是否有宿怨，为何杀人？”
那人顿了顿，半晌后声音沉痛道：“他杀了我两个兄弟，我找了他好久，今日终于让我碰上，逃不掉了。”
盛鲲也补充道：“当初他联通贼人背叛无垢山庄，让我们兄弟损失惨重，而庄主只将他驱逐出山庄。庄主仁慈，可兄弟们意不能平，这惩罚太轻了。”
“属下未领命行动，甘愿受罚！”杀人者道。说罢，他扔下了手中的剑，朝着连城璧跪倒在地。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当初我把他赶出无垢山庄后，他就无垢山庄再无关系，怎么对待他，已经是你们的事。”连城璧语重心长，“只是你鲁莽杀人，未按命令行事惊扰了大家，幸而事情已经解决，也并未殃及无辜。”
“属下甘愿领罚。”跪地的男子再一次重申道。
听了这样的解释，众人纷纷明了。
在场的其他掌门为展示大度，便劝服连城璧从轻处罚属下。
祁连派掌门的眉头皱得很紧，目睹了全程，却毫无办法。
他紧盯着连城璧，思潮汹涌澎湃：这个人本是他受人点拨，作为证人来揭露无垢山庄和连城璧破绽的，若是他还活着，他会以无垢山庄原侍卫的身份说出自己亲眼看到连城璧勾结萧十一郎的事实，且将证据一一列举。
但没想到的是，未说话，却已经被杀，心思缜密的连城璧根本没给证人任何开口的机会。
祁连掌门的手心沁出汗水。
他本打算从无垢山庄找出点证据来，顺便用此人推波助澜，但无垢山庄实在没有丝毫破绽可寻，众人散去后，他便有可能再无时机，只能用这最后一个办法。
祁连派掌门用剑指着地上的尸体，眉毛怒挑着：“各位请听我说，这个人，他今日本打算指证连庄主勾结萧十一郎。可一到众人眼前就被无垢山庄的人杀了，恐怕是无垢山庄心虚而杀人灭口吧？”
连城璧听着这句话，表情温和地笑道：“我连城璧虽然无才无能，但却向来遵循行事磊落的原则，只是祁掌门特意将这个被逐出无垢山庄的叛徒带上来，无垢山庄与你宿无恩怨，我不知你的意图什么。既然这个叛徒仇视无垢山庄，那他很有可能会满口谎话，借机报复。”
“怕是祁连掌门也被欺瞒了吧？”连城璧继续补充道，给了祁连掌门一个顺着走下去的台阶。
祁连掌门虽然气极，但自知实在不是连城璧的对手，他暗自恼怒，耳根染了红。
“这样无凭无据，恐怕难以让众人信服。”盛鲲对祁连掌门恭敬行了个礼，做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不知祁连掌门为何要联合一个勾结恶贼的叛徒？”
“人非圣人，都有被蒙蔽的时候。”连城璧给祁连掌门圆场。
而盛鲲的每一句都尖锐无比，让祁连掌门哑口无言。
人群开始议论开来。
一人站了出来，道：“祁连掌门，恐怕你是被人利用了。”一位不喜纷争的前辈也劝道：“眼下情况，不能中了恶人的奸计，使正派人心涣散。”
众人纵观事情始末。
祁连掌门带人揭发连城璧。
而这个被杀死的人又是无垢山庄曾经的叛徒。
祁连派掌门出手帮助无垢山庄的叛徒。而连城璧全程旁观，从未出手。
恰好，祁连派又一直在江南扩展势力。
但因无垢山庄名声在外，使祁连派扩张受到限制。
因无垢山庄势力强大，长期以来行事也更令众人信服。所以，虽然祁连掌门全力建设祁连派，但一直无法占据江南第一大门派的位置。
此时，这在众人眼里看来，更像是祁连掌门心胸狭隘，蓄意诬陷侠义无双的连城璧。
祁连派掌门将这个人带上来似乎更像刻意针对无垢山庄，让连城璧借机反咬了一口。祁连派掌门开口再提此事，显得无中生有，毫无凭据。
被杀者本就是叛徒，说的话便不可信了。
连城璧与出手的下属未有交流，他只是掠过盛鲲的时候传递了自己灭口之意，之后盛鲲便用手势暗语指示属下。
“今日，是在下对不住连庄主，听信奸人挑拨。”祁连掌门虽愚，却并未愚极。他及时收手，对连城璧表达了歉意，“望庄主海涵。”
“无碍，掌门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连城璧的话语宽厚而温和。
连城璧思索着往事。
祁连掌门打算指证他与萧十一郎勾结。而萧十一郎一年来在无垢山庄内活动的范围都很小，外人见不到，且常年易容留在无垢山庄，寻常人并不知他身份。
无垢山庄声名在外，鲜少结怨，与无垢山庄正面对抗，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祁连派掌门如此紧咬不放，愚蠢之余更像是有了敢如此行事的底气。
另一处，萧十一郎也不得安闲。
萧十一郎循着沈璧君离开的方向，查找后毫无收获，却在路上找到了一张画，他找了见多识广之人，却被告知今日街头出现了许多这样的画。
这是一幅色彩艳丽的人物画。
画中有的房间装饰华美而奇特，写着“风月阁”。
画上许多女人曼妙起舞，宾客酣歌醉舞，但是令人注意的是，画中有一个与沈璧君极其相似的女人。
一日里发放如此众多的画，像是招揽生意。
也像是——一个圈套。
萧十一郎不知道连城璧是否已经看到这副画，他一定要赶在连城璧之前去探一探事情真相。
找人核实后，萧十一郎确定了画中场景为停泊码头的画舫。这条船近几日才靠岸，带了一船的曼妙歌舞女子来到了姑苏城招揽生意，专营有钱公子的享乐生意。
这条船出现的时间与沈璧君出现的时间一致与沈璧君出现的时间一致，具有探寻的价值。
萧十一郎已用最快速度赶至码头。
画舫的靠岸处，一块宽大木板与岸边相连，两侧装饰有彩铃，这就是通向画舫的路。
门口守着两位迎接宾客的姑娘，招揽着生意。
此时，从船内出来一个娇俏玲珑的女子，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看了萧十一郎半晌，对萧十一郎笑：“这位公子怎么只在一旁站着不进来玩呢？”
“我看你们进船的费用太昂贵。”百两银票放行费不是小数目，所以非富贵子弟无缘一瞻船内风光。
船内的人并不多，至多五十人。
萧十一郎观望半天，未能进入。
若是不找连城璧，只能想其他办法上船。却见那位女子婀娜地走来，靠近萧十一郎，轻声道：
“萧公子来玩乐不用花一文钱，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好久了，听闻萧公子大名，早有结交之意。”
“与我结交？”萧十一郎有些愕然，不禁重复了这几个字。
——这该是个圈套无疑。
可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声名狼藉，况且割鹿刀也已不在自己身上。
以沈璧君做诱饵，再意图与他结交？恐怕对方并非善类，兴许是想与他同做恶事。但若真是这样，就证明沈璧君和这些人也许真有一定的关联。
萧十一郎报以笑意，欣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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